一顆大頭的心情記錄

#1  你快樂，所以我快樂

這句話常出現在愛情的對白中。如果把愛的對象擴散出去，我們可以變成很快樂的人。

有一天看到一個電視節目，陶晶瑩訪問侯文詠、苦苓、小野。談的是幽默作家的風趣，但感動我的是侯文詠的一句話：寫作的人最需要的是誠實。我想了好多天，關於這句話。

我們或許常誤解了誠實這個詞。人的誠實有時是很複雜的。我們常覺得非黑即白是誠實：愛或不愛一個人、支持哪種政治立場、其實你真正想做什麼、真實的你是個什麼樣的人，這好像都攸關誠實，但脫口而出斷定或承諾的卻未必總是真誠的。在黑白之外的世界，是多色彩的，是很多模糊空間的，是很多時候自己也搞不清楚的。

有一位跟我很要好的老師，曾經這樣對我說過：在台大那麼多年，從當學生到當老師，我發現台大聰明的人很多，快樂的人極少。

我一直在想這句話，還有，這位蓄鬍的哈雷老師跟我說這話的情境。我在台大當學生到當研究員，一搞搞了19年。一個老師從年輕學者，看著我大概也可以屆齡退休了。我與這位老師在校園裡，素來以哲思外貌掩飾遊手好閒內在。我看著他，覺得他很快樂。他看著我，大概也覺得我沒甚麼好不快樂的。

新年連假期間，跟生意朋友聊聊，繼往開來，感覺對未來充滿活力。要學的事情還很多。但學到的經驗也不少。這種充實的感覺真不錯。

聊著聊著，其實對很多公司的人事問題充滿興趣。漸漸的有著一種感覺，公司開來開去，問題總是出在人。因為人的問題，導致事情有糾葛，理不清的看似是事，其實解鈴的繫鈴處還是人。所以才會叫人事。現在管理學的新詞，把人事old school化，硬要叫成人力資源管理，好像才顯得比較時髦。但當人事變成人力，機械化的思維反而取代了人性化的考量，再加上個資源跟管理兩個詞，人力只不過是回到前工廠時期的勞役概念，反而是弱化了組織跟人的問題思考。

2012年的最後一週，我竟就在咳聲連連中度過。回想這對我充滿變動的一年，止咳去痰不失為苦盡甘來的一種好比喻。

如果在這裡回顧這一年，那就太俗套了。不過奔波的乾咳，傷寒的濕咳，不順的卡痰，令人心難靜的支氣管發炎，確實壟罩著我遷徙流年的2012。好在身強體壯，按時服藥、正常作息，度過又是一尾活龍。

有時看人家做生意會氣死，厚顏無恥到一個程度，不熟的東西也說得天花亂墜，但就有那種傻傻的客戶會買單，然後傻傻的被人騙錢。基本上，有什麼客戶就會有什麼廠商，這是一個生態鏈。這種普龍宮的生意經，自然能吸引一群普龍宮的生意人，大家上下交相賊，以搞垮金主口袋為目標。反正錢怎麼來就怎麼去，這社會憑空爆富的人太多，A他個幾塊錢搞到他倒，也是差不多而已。

普龍宮是個很大的集團。任何人一創業就會先遇到普龍宮的各路委員，向你拉攏、要你拜碼頭。在台灣創業最難的，就是脫離這個普龍宮的管涉範圍，能夠走上正軌，以正直、誠信作為從商第一要務。普龍宮有廣泛的信徒、業務大隊，景氣不好時他會躲起來，出國深造、人間蒸發，景氣好的時候，他又出現了，他說他去了一趟蒙古不丹，受邀到烏魯木齊的阿里不達宮，講授超智能社群網絡的馬里亞納海溝與百慕達三角洲操作心法。

昨天一個小感冒，趁躺在床上休養，刻意的讓自己的部落格空白一天。我從9月30日開始，一直到12月23日為止，連寫了85天。感謝很多朋友的閱讀，讓我覺得不孤單。有時只是默默的點個讚，我都覺得很窩心。謝謝！！

我還在寫，還要繼續寫。不過我有點想改變。這個日記式的部落格，會變得比較私密些。有些文句，也會變得比較隱晦、不連貫、跳躍。因為是隨思信手拈來，有些多餘的或難明白的，就讓它保持藏匿的身分吧。這也算一點自由。

內心世界只能居住，無法描述。

卡夫卡如是說。

韓國最近的總統選舉，受到大幅度的報導。主要原因是出現了第一位女總統。但認真的讀者也會想到一件事，就是韓國的總統任期是五年，不能連選連任。如果我們對照年初的台灣總統選舉、十一月結束的美國總統選舉，結果都是現任者的第二任期，這種制度文化就顯得十分有趣。

我一直不懂這種說法的正當性何在：在第一任總統任期中追求的目標是連任，第二任時則追求歷史定位。如果這是一種政治策略，顯然是笨拙的。如果這是一種治國方略，顯然是荒唐的。

基層民主一直是我在學校研究的議題之一。如今回鄉當個庶民，沒有官員、教授、記者、民代的論辯繚繞耳邊，不過轉換身分之後，反而比較能夠體會，草根民主的必要性。

我在社區生活中，有這兩種人士：一種是「政治系所畢業、但不想涉入政治圈」的人，另一種是「非相關科系畢業，但對參與公眾事務有極高興趣」者。當然還有「完全無政治背景與興趣者」，以及「有政治背景而實際參政者」這兩類人。但我將關注放在前兩類人。我身邊有很多這樣條件的朋友，所以提出一些些觀察心得。

最近越來越多的官員、學者、企業老闆、各行業大咖，不管在受邀演講的場合，或是面對媒體發言的時候，批評台灣的種種問題。很多一起創業的朋友，或在校、剛進社會的朋友，都覺得聽得很反感，甚至反胃。尤其是在講到一些台灣競爭力、人才培育、年輕人價值觀等問題時，老人說教的嘴臉特別令人難以忍受。不是年輕人受不起責備或要求，而是這些說教的老人，不知道有沒有自己反省過，台灣現在這麼多的問題，難道你們都不用負責任？怎麼好意思夸夸而談、自以為是、還裝腔作是的說擔心台灣的未來？(我總想到周處除三害的故事)

一個受尊敬的長輩或前輩，他們之所以能受到敬重，是因為他們感動了後輩。不管是身教，還是言教。有時就是一種人格的光芒，他站在我們面前，不說什麼，我們也能感覺其號召。我們需要的是溫度。一種暖暖的熱情薪火，傳播到一代又一代人的手裡。像母親的溫暖，不是父親的權威。這社會都被你們搞成這樣了，還擺什麼權威給我看？

人的垂老，是因為心態，而非實際年齡。

很多五、六十歲的長輩，面對科技與新潮事物，總帶有一些排拒，或是他以慈祥而淡漠的神情，幽幽的說，我老了。要老人家接受並學習這些新玩意、新觀念，似乎有點難。

客戶與廠商的對話。

客戶：「再請您依據貴公司能服務的項目內容，報價過來，我們參考一下。」

人生就是不停的戰鬥。但人生也是無盡的接受。

面對人生百態，牛鬼蛇神，貪嗔癡狂，接受往往比抗拒更難。接受不一定是要逆來順受。接受必須有很強健的心靈能力，吸納宇宙與人世複雜的作用力，轉換成一種強者的抗體與戰力。接受也意味一種哲學的反思，辯證生命的無常。

有時生活無端的多事起來。忙碌的工作、頻繁的交際、堆滿桌的書、待清理的家，時間彷彿不夠用，但又茫然無序的過一天，像打轉的陀螺，外表花俏的像芭蕾舞伶，內在像力求平衡的鋼索人。

當事情一多起來，連吃東西都變得麻煩。想要好好慰勞自己，吃個好料，啜杯好酒，會個好友，一夜好眠。結果是，不只吃飯的時間變長了，考慮吃啥的時間也變長了。有時想了好久，總想來點特別的，卻覺得什麼也不特別。越想要來點驚喜的，越覺得自己很難取悅。

賭俠中，阿星(周星馳)、小刀(劉德華)等一行人上了海珊的賭船，小刀湊足籌碼，面對海珊與大軍(特異功能者)，小刀對著剛跳完「師兄必勝舞」的阿星說，你也拿籌碼來湊一腳吧。阿星說，可我比較想當啦啦隊。

我對同仁說，進場拿籌碼玩，跟在外面分析競爭策略、營運模式，是很不一樣的事情。

謀殺是一部精彩小說常見的主題或重要元素。殺只是一個既定或未遂的行動結果，它指向整個故事結構的一個核心點，由大大小小的謀向這個核心點匯聚。當各式各樣、交錯重疊、外緣內側的謀，越難向殺這個核心點靠攏，崎嶇、曖昧、艱難的似乎永遠到不了時，謀殺的故事張力就出現。殺只是其中一種核心點，謀的標的也可能是財－謀財，或是色－謀姦。但殺似乎是力度最強的一種吸睛手法。

精彩的謀殺故事，在小說與戲劇中雖然常見，在現實生活或社會新聞中卻不常見。殺人的事實背後總是很少縝密的謀劃。通常會謀很久的人，最後往往下不了手。也有很多看似謀殺的真實故事，其實殺的當下是未經計算的，是意外的、義憤的、情急的、過失的殺了人，謀的部分是事後編出來的故事。

不知道我是不是太過樂觀。當我聽到越來越多景氣不好的消息，我開始覺得機會來了。

景氣好的時候，各行各業都能賺，但最賺的終究是大企業。

當勞方資方吵成一團，環保產業互嗆叫囂，老老少少相互怨咒，每天每天都有人情緒爆衝，行為爆走，每天每天都有許多人情緒起伏，行色緊張。令人難過的，不是大家吵架的生猛活力與粗鄙無禮，是這個政府的冷漠。冷漠到一種，冷血，令人打冷顫。

百官，無動於衷。瞎了，聾了，還是自以為聰明？社會上風起雲湧的感覺，讓我常回想起1987年解嚴。那時的種種社會運動、街頭抗爭、國會打架，還有一個被淡忘的新聞字眼，「自力救濟」，風起雲湧，每天佔滿新聞版面，兩造意見針鋒相對。那確實是個糟糕透的年代，也是個美好極的年代。

人生處境，human condition，是大學政治思想老師留給我最大的課題。截至目前為止，我仍不斷反思，

當我一路從大學讀到碩士、博士，我的人生處境是，站在一個客觀角度，看政治社會的變遷。該不介入或不介入，該以什麼樣的態度與身影介入。總覺得歷史是一面客觀的鏡子，我們的腳步會留下足跡。現世的榮辱、來世的聲名，我們站在現實世界外(out there)的一個支點，想像阿基米德一樣，能夠撐起一個地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