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顆大頭的心情記錄

有一位跟我很要好的老師，曾經這樣對我說過：在台大那麼多年，從當學生到當老師，我發現台大聰明的人很多，快樂的人極少。

我一直在想這句話，還有，這位蓄鬍的哈雷老師跟我說這話的情境。我在台大當學生到當研究員，一搞搞了19年。一個老師從年輕學者，看著我大概也可以屆齡退休了。我與這位老師在校園裡，素來以哲思外貌掩飾遊手好閒內在。我看著他，覺得他很快樂。他看著我，大概也覺得我沒甚麼好不快樂的。

但其實我的道行比這位人稱道長的老師低太多了。但我發現，要說我總是快樂的，好像牽強。但說我不太會不快樂，大體上是成立的。

沒有不快樂跟快樂之間，並非負負得正。這個不容易跨過的關卡，或許就在「得聰明而失智慧」的那一拿捏中。在這個天龍首府的天龍最高學府中，沒有人想當笨蛋，即使大家都心知肚明，不聰明進不了這裡。但大家就是想逞聰明。搞到最後，大家都很聰明，反而看不出誰聰明。偶而有人耍笨，反倒會獲得其實很聰明的讚嘆。

在那個校園裡，聰明人太多了，我反而可以輕描淡寫的吸收聰明人的日月精華。走出了校園，卻意外發現，這種聰明的溫室竟培育不了快樂的種子。即使你真的很聰明、大家都說你聰明，你還是想要跟唐吉軻德的風車爭聰明。這感覺好比，你耳聰目明的健康快樂，卻硬要跟人爭個誰是千里眼順風耳的排名。聰明嗎？瞎斃了。聰明能用就好。夠用的聰明，就能讓你很快樂。過度的聰明只會讓人看得雖遠卻在眼前跌跤到痛苦深淵中。